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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趣聞─薩普─紳士的優雅與哀愁

日期:2022/04/06 撰稿人:外貿協會

在剛果民主共和國首都金夏沙的街道上,夏日炎炎,太陽炙烤地面,熱氣蒸騰使人昏昏欲睡。
此時,一名神情俊朗的男子漫步在大街上。
他衣著華服,西裝下擺隨著他的步伐飄動,在紊亂的街道中,彷彿時間在他周遭凝結,悠然的神態不受金夏沙混亂交通一絲影響。
他風度翩翩的身影與金夏沙的街道形成極大的對比、格格不入。
這位紳士便是剛果民主共和國的一大特色景象─薩普!

提到剛果民主共和國,一般人覺得她沒甚麼存在感,如果硬是要聯想,都會覺得她是一片遙遠、陌生且冥冥之中受到詛咒的大地。
她不是戰亂頻繁、就是瘴癘肆虐。堆積成山的鑽石底下流淌的是礦工的血淚。
但事實上,剛果接收了上帝最大的庇佑,她有著鬼斧神工的李文斯頓瀑布、沃野千里的熱帶雨林和豐富的礦產。
還有金夏沙街道上最獨特的風景─薩普。

薩普(Sape)是一個法語的縮寫詞,翻譯成中文便是「格調營造者和優雅人的協會」(Société des Ambianceurs et des Personnes Élégantes)的首字母簡稱,而「sape」一詞在法語中既有「服飾」的意思。
該協會代表一種集中於剛果民主共和國金夏沙和剛果共和國布拉柴維爾等城市的次文化。薩普協會的成員被稱為「薩普洱」(sapeur)。
協會中的成員對時尚異常執著,雖非出身富裕人家,甚至家徒四壁,卻往往一擲千金購買華服。
有時三五紳士齊聚一堂,爭奇鬥艷地展示著自己最新的「戰袍」。
這樣獨特群體甚至還吸引日本和法國的時裝媒體前往拍攝採訪,甚至成員被邀請參加時裝周活動。
除了追求儀容以外,紳士們亦嚴格地遵守戒律,不吸毒、不犯罪、不使用暴力,一切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也因為這樣,他們普遍受到當地人的尊敬。
這樣奇特的群體常常使人不解,明明已經寅吃卯糧,為何對此異常執著?
難道是因為非洲人在困頓的環境下樂天知命,覺得人生如朝露、去日苦多?所以願意及時行樂?
其實,除了上述因素外,背後也有相當深沉的歷史因素。必須從剛果的歷史說起。

前面提到剛果受到上帝庇佑,同時也受到詛咒。歐洲殖民者在發現這片土地後,便貪婪地抽取她的血液。
19世紀剛果被比利時殖民,當時的國王利奧波德二世用極為殘酷的手段治理剛果,殺人無數。
直到1960年代,反殖民浪潮以風捲殘雲之勢席捲整片非洲大陸,剛果亦在風雲變幻中飄搖。
最終,經過一番鬥爭,她在國父盧蒙巴的帶領下,成為獨立國家。
剛果獨立後,故事並未因此結束,此時出現了一位政治新星,一路扶搖直上,提到非洲當代史都不能繞開他。
他就是非洲著名的三大暴君之一─蒙博托。
由於盧蒙巴對反殖民主義路線極為強硬,使他在當時美蘇爭霸的大環境下,特別不受各類西方勢力歡迎。
此時,作為盧蒙巴手下的蒙博托便被美國找上,並成功將長官推翻。
蒙博托出身於剛果的廚師家庭,自小成績優異,大學時在布魯塞爾完成學業。
回到剛果後成為軍警,退役後,由於文筆不錯,便發跡於媒體圈,藉此機會認識盧蒙巴,成為盧蒙巴的文膽幕賓。
雖受盧蒙巴提拔,但蒙博托在權力的誘惑下,依舊選擇推翻老長官,坐上總統大位。

蒙博托掌權後,平息了各大武裝勢力,並沒收了剛果絕大部分的礦產。由於他堅定反共,在美國人的支持下,大權在握,剛果的經濟也蒸蒸日上。
政權穩定後,蒙博托採用了極具特色的「蒙博托主義」執政方針,並透過立法將此定為剛果的治國思想。
蒙博托時代,去殖民化運動如火如荼地展開,國名由剛果改為薩伊,首都也從原先的利奧波德改名為金夏沙。
各處地名通通都本土化。改地名之外,人名也改,老百姓都要取一個本土的名字,蒙巴托自己也不例外。
為了撤底去殖民化,蒙博托強迫當地人不能穿西裝,只能穿剛果的傳統服飾。
由於剛果「傳統服飾」的定義太過抽象空洞,蒙博托是個時裝范兒,故自行設計了傳統服飾。
其中,他設計的豹紋船帽變成為他的象徵之一,但凡公開場合,他都要戴上豹紋帽。
蒙博托治理下,人類貪汙的藝術被發揮到極致,更種大小官員輪流貪汙。剛果的富裕資源也逐漸被他榨乾。
在這樣的背景下,薩普因而誕生。

在殖民時代穿著白人的服飾,可以拉近跟殖民者間的距離,象徵當地人用自己的方式爭取平等。
但是蒙博托禁止穿西服,再加上一系列的倒行逆施,逼得當地的年輕人和藝術家透過穿西裝表達反叛精神及對當局的不滿。
這樣的群體在社會中產生一定的影響力,以至於80年代當局對薩普進行打壓。
在各地武裝力量、烏干達等東部非洲國家的打擊下,蒙博托黯然被推翻,但剛果依舊躲在世界的角落,艱難地生存著。面對這個狼籍的世界,鮮少有剛果人可以穿得起西裝,在殘酷的生存環境中,打理儀表的觀念已與剛果人民漸行漸遠。薩普的出現,或許象徵著有那麼一群人,在這個混亂世道上爭取尊嚴所盡的最後一絲力氣吧!